第4章 卑劣动机的代价
柔和而美妙的声音，渗透进我心灵的黑暗深处。
我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那是一首旋律，而当沉睡的黑暗渐渐消退时，便明白有人在轻声哼唱。
烧灼的感觉似乎减退了，身体的疼痛和热度几乎消失殆尽，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侍女卡塔琳娜正在房间内的更衣隔断上挂衣物，她一边工作一边低声歌唱。
我坐起身，她注意到了我，转身并行了个礼。
“非常抱歉，小姐。
我不该吵醒您。
“没关系，你没事的。
我摇了摇头，她给了我一个微笑，随后出现了一些许尴尬的沉默。
我不习惯这样被人围绕，服侍我，所以我说了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句话。
“那是一首美妙的歌曲。
我从未听过。
她转身挂下最后一件衣物时，脸颊微微泛红。
“我母亲在我生病时常常唱给我听。
她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回过身来看着我。
“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小姐’的称呼又来了。
“请，别再用这种称谓，也不用行礼。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就像你一样。
叫我露比就好。
“那我就叫您露比。
她虽然依旧微微低头，但面带微笑。
“您感觉怎么样？
“我想还好。
我伸展了一下身体，感受肌肉的酸痛，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肩上的印记吸引。
除去这可恶的印记，一切还不错。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睡了多久？
“刚好一夜一日。
天啊！
那瓶里究竟是什么？！
她走到水壶旁，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领主频繁查看您的情况，他对您的恢复情况颇为满意。
我接过水杯，向她投以感激的微笑，但她却稍显犹豫地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带有迟疑。
“不过，他似乎对新任守护者对您表现出的关切不太高兴。
我差点被水呛到。
命运！
吉拉姆！
他现在一定疯了！
卡塔琳娜注视着我的反应，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
“他是我的朋友，当我被标记时他在场。
她缓慢地点头，似乎在考虑我的解释是否足够充分。
其实我并不在乎。
我的生活以及其中的人，只关乎我自己。
但我确实希望他知道我没事。
“你觉得我能见见他吗？
“对不起。
她的脸色微微黯淡，我知道答案在她开口前便己明了。
“我认为领主不会允许打扰到他守护者的职责。
她必定看出了我脸上的失望，因为她急忙补充道“但您可以向领主请愿，在守护者休息期间去拜访他。
向龙族领主请愿除了我的自由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他可能说离开是我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随时改变主意。
“没关系。
我摇了摇头。
“能帮我传个消息给他吗？
她似乎对我没有继续坚持见他的事情感到松了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会尽量安排。
我考虑了一下自己真正想对他说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只要告诉他别再过于担心我，开始专注于他的职责，别再给我机会去夺走他的职位。
她对我的话显得十分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
“谢谢。
她走向门口，但在转身时停下了脚步。
“看来你们关系亲近。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我只是耸耸肩。
“我在他身边长大，与他一起训练过。
本可能会订婚的事就不提了……但我们暂时不谈这个。
再说，被标记为龙的伴侣，大概比他那愚蠢的安排更重要。
“虽然这不关我的事，但……她环顾西周，仿佛确认我们确实是独处。
“如果你在乎他，就应该保持距离。
领主并非一个容易嫉妒的龙，但他对自己所占有的东西非常保护。
当然了……他是龙。
但如果他放我离开，那我与谁交往，亲近到何种程度都与他无关。
我并不打算对他的侍女提这些事。
她似乎对他极度忠诚，而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他听到什么使他改变主意的消息。
所以我只是对她微笑。
“我会记住的。
我有些惊讶于龙族领主不在这里。
嗯，也不算惊讶……他为何会在这里，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而一个显然不想要的伴侣根本不值得他留在身边。
但如果我要讨论离开的决定，确实需要和他面对面交谈。
“顺便问一下，伟大的龙族领主在哪里？
“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来这里用餐。
他要求您在醒来后前来陪同。
我确信您一定非常饥饿。
现在想来，我确实饿得不行。
我试图起身，想着食物和自由。
“我确实饿了。
我西处寻找我的衣物，但似乎与卡塔琳娜挂上的衣物不在一起。
“你知道我的盔甲在哪里吗？
她脸上露出的歉意表情让人不安。
“非常抱歉。
我尝试修补过，但龙火造成的损伤实在太严重。
该死。
我花了好几年才攒够的钱买那套盔甲。
该死的龙伴侣标记。
“没关系，不怪你。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那现在能给我找些别的衣物吗？
“当然。
她示意我看她带来的衣物。
“领主认为您穿这些会很合适。
我想他特别喜欢那件银色的。
她几乎要眨眼，我不得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向来不喜欢打扮，但这只是暂时的。
一旦见到他并告知我的决定，我就会离开，继续追寻真正的目标。
“好吧。
我起身走向更衣隔断。
“我会为您准备一个澡盆，并在您洗完后帮您整理头发。
我向她投以感激的微笑，她前往隔开的洗浴区。
我的目光转向了那些衣物，但当真正看到它们时，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是龙族领主的幽默方式吗？
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同情。
“这里的情况与您习惯的有所不同。
我向您保证，这些衣物相比某些伴侣被迫穿戴的要保守得多。
这是什么鬼？
我嘴巴几乎张开得掉下来了，看着那些我一天前绝对不会穿的衣物。
它们甚至不是衣物，只是些小布片充当衣物。
该死的龙族。
至少澡盆还很舒适放松。
这里有各种油和香皂，我可以整晚泡在巨大的浴缸里。
但我迫切想回到训练中，想离开这个我越了解越觉得如同地狱般的地方。
卡塔琳娜在我洗完澡后帮我整理头发，尽管她对我坚持将头发部分留下以遮掩心口的印记感到有些不安。
并非我对印记感到羞愧或尴尬……我并未选择这个！
但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是一件我希望保持秘密的事情。
然后就是那些衣物。
他想让我穿这些衣物，简首像是一种病态的扭曲。
但我不想让他反悔不放我走，所以我拿起了她说他最喜欢的那件银色衣物。
也许如果他对我穿着的样子满意，他会遵守他的承诺。
当卡塔琳娜帮助我穿上那件衣物时，我感到极度不安。
它分成两片垂落在我的胸前，由细带缠绕固定，露出了我的侧面和背部，几乎遮不住我的臀部，我不得不停下来不断拉扯。
尽管这样做也无济于事。
但只要最终我能获得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您看起来完美无瑕。
她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领主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正在等您在他的私人餐厅里用餐。
她伸出手臂，示意我朝门口走去。
我宁愿走进一个满是龙的竞技场，也不愿如此出现在这里。
但我深吸一口气，让她带我离开房间。
我瞥见的龙族领主的城堡古老而高耸，给人一种容易迷失的感觉。
这里有太多的门和错综复杂的走廊，如果我的生命依赖于此，我也记不清自己刚刚走过的走廊。
但卡塔琳娜似乎对这里了如指掌。
我们走过的走廊传来些微的声音。
“我的领主，我恳请您重新考虑。
您知道后果——我非常清楚后果，纳瑞乌斯。
那声音我现在无比熟悉……深沉而美妙，属于我的伴侣。
“尽管如此，我的决定是最终的。
我不会强迫她放弃她的生活。
“那您的生活呢，陛下？
当我们接近声音传来的门时，第一个说话的人回应道。
“我己经见识过足够多的死亡与毁灭，难道这还不够吗？
听到银翼领主的声音，我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痛楚。
他经历了什么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破碎？
我们来到门外停下。
“您知道您的兄弟如果知道——够了！
龙族领主的声音如雷霆般震撼。
“我们将在私下里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
现在我们有客人。
想到他知道我听到了那些明显不该听到的对话，我的胃部翻腾不安。
但我没有时间去多想。
“进来。
卡塔琳娜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昂首阔步推开了门。
我进入房间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龙族领主，坐在一张远远超出两人用餐所需的大长桌尽头。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随后紧咬下颚，目光扫过我，让我再次感到自己赤裸无物，尽管这些衣物……几乎不遮掩什么。
他身旁站着一名男子，就是之前带我和吉拉姆上阳台的那位。
沉默让人窒息，我觉得需要打破这种沉默。
“我不是故意打扰的。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稍后再来。
“没有必要。
龙族领主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座位。
“谈话早己结束。
他微微转向那位男子，但目光依旧紧锁在我身上。
“可以退下了，大臣。
我看到那名叫纳瑞乌斯的大臣在我与他的主人之间来回打量，然后叹了口气，低头行礼。
“非常好，陛下。
他朝门走去，经过我时略微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被我头发遮掩的印记。
但他只是再次低头行礼，然后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我和龙族领主，他伸出手臂，示意我加入他。
“过来。
我不得不吞下涌上喉咙的紧张感，听从命令走向他。
我准备拉开椅子，但他抓住了我的手臂，使我僵在了原地。
我的本能是要挣脱，但他缓慢地绕过我，手从我的手臂上滑到腰间。
我之前没有注意到他的触感如此温暖，却让我的脊背发麻。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他的呼吸在我耳边，放大了那种滚烫的感觉。
“通常，当伴侣穿着对方喜欢的衣物时，是为了取悦对方。
他身体的热量在我身后辐射，他的手滑过我的臀部，我强迫自己保持呼吸。
“但对你而言，我为何感觉你的选择另有用意？
“我……我能感到他靠得更近，奇怪的恐慌感让我无法与他争论。
但他随后倾身前去，从我面前拉开椅子，然后退到一旁。
我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坐下，而他则绕到他自己位置上坐下。
“不要担心，小宝石。
我没有改变我对你的承诺。
他坐下后，我感到一阵释然。
我终于抬头看向他，但他眼中的神色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一种渴望和难以名状的东西。
他微微向我倾斜，声音低沉而带有意图。
“但你最好记住……如果你希望龙族释放你，最好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他渴望拥有的东西。
